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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温珩再行一礼：“父皇恕罪。儿臣知道宋也川的过失不少，他作为罪臣插手公主?兄妹间的纷争本就是大错，凭这一桩，父皇便是处死他也是情理之中。只是儿臣斗胆，想恳求父皇，留他一命。”

&esp;&esp;他漏夜在乾清宫外等了良久，怕的便是明帝会夤夜下旨，将宋也川处以极刑。

&esp;&esp;“朕记得，你似乎从?未见?过他。”明帝的神色平淡，带了几分倦意，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，“你为何要替他求情，是宜阳的意思？”

&esp;&esp;“不是。”温珩低着头说，“儿臣在文华殿听讲的这几年，读过许多文华殿的藏书，这些书大多是前朝典籍，由翰林院的编修们重新校对?批注的。其中当属宋也川的批注最为详尽丰富，若父皇亲自去?看，只怕每本书都有。宋也川是有大才的人，儿臣没有听过他讲的一堂课，却也当真受过他文字上的点拨。宋也川是一心为学?的人，恳请父皇，允儿臣所请。”

&esp;&esp;温珩的年岁还?小，头发看上去?有些细软，绒绒的像是一只弱小的幼兽。

&esp;&esp;这个孩子平日?里并没有得到太多慈父的恩泽，明帝对?待他，就像是对?待每一个既亲近又疏远的孩子。

&esp;&esp;这一阵子，在众多要明帝杀了宋也川的人中，除了温昭明，这孩子是

&esp;&esp;灯火落在?他?的周身，宋也川徐徐拿起?桌上的伤药：“现在?殿下该信守承诺，让我为?你涂药了。”

&esp;&esp;宋也川有一双好看的眼睛，寂静而深邃，与他?对视的时候，总让人能从他?的眼眸深处看到一颗平静而悲天悯人的内心。

&esp;&esp;他?从容擦去?唇边的药汁，温润的眼眸之中?只能看见她一人。宋也川是愿意纵容她的人，尽管他?的纵容并?没有表现出那么明显。

&esp;&esp;温昭明抬起?手臂，宋也川用?右手托着她的胳膊，左手将药粉细致的洒落在?伤口处。他?睫毛半垂着，模样很?认真。托着她手臂的手很?热也很?稳，他?手腕上的伤痕已经恢复，只余下一个狰狞又残酷的伤疤。

&esp;&esp;宋也川的手用?了几分力，不痛但让觉得很?踏实。

&esp;&esp;和他?待在?一起?总让人觉得内心变得十分平静，因?为?宋也川的身上带着一股万川归海般博大的温柔。

&esp;&esp;“殿下的伤口有些深，只怕是要留疤。”宋也川低声说，“不过皇宫里应该是有些上好的伤药，殿下若按时去?涂，应该能够复原。”

&esp;&esp;“宋也川。”

&esp;&esp;“嗯。”他?抬眼。

&esp;&esp;温昭明的手指有些无力地落在?他?左额上的刺字上面：“你想不想去?掉这个字？”

&esp;&esp;她的指腹柔软，摩挲于他?面上，竟让他?的呼吸微微停滞，他?缓缓退后半步，轻轻说：“殿下，不必了。也川不喜欢自欺欺人。”

&esp;&esp;“昨夜，父皇醒了。”温昭明收回了手，“你怕不怕父皇找理由处置你？”

&esp;&esp;药已经涂完，宋也川旋好了盖子，将其重新放置于八宝阁上。

&esp;&esp;“殿下要听实话吗？”宋也川重新在?绣墩上坐下，“我怕。因?为?承诺了要做殿下的马前卒，所以?也川比过去?还要更怕死些。”

&esp;&esp;他?的眉眼笼罩在?一层黯淡又模糊的阴影里，声音却依然清晰：“但我又不怕，因?为?对我而言，死未尝不是解脱。”

&esp;&esp;他?的坦诚确实让温昭明感觉出几分意外，看着宋也川的眼睛，她轻声说：“温珩替你求了情。”

&esp;&esp;这一句话却又让宋也川愣住了：“五殿下？”

&esp;&esp;温昭明嗯了一声：“他?说他?看过你在?文华殿中?古籍中?的批注，他?是受过你点?拨的人，希望父皇可以?宽恕你。”

&esp;&esp;和温昭明不同，温珩是皇子，明帝或许可以?允许自己的女儿同情宋也川这样的罪臣，却不会放任自己的儿子和罪臣沾染分毫。

&esp;&esp;一丝苦涩的笑爬上宋也川的唇角：“让公主玉体有损已让也川抱憾，若再连累了五殿下，也川只怕是难辞其咎了。”

&esp;&esp;“庄王狡诈，楚王薄情。若让我选，温珩反倒是最适合做太?子的人。”温昭明的声音很?平静，宋也川却猛地抬手捂住她的红唇：“殿下慎言，外头人多口杂。”

&esp;&esp;他?猛地止住了声音，因?为?宋也川感受到温昭明温热的呼吸吹于他?掌中?，带着一阵酥痒的触感顺着指尖流向大脑。他?低下头，公主恰在?此时抬起?眼睫，美目流波，眸光明媚。

&esp;&esp;宋也川蓦地想起?那一天，广阳殿中?，她轻启齿关，朱唇嫣红，轻轻含住了他?的指尖。

&esp;&esp;很?多年前，宋也川无聊的时候会去?文华殿门口看日?晷。那投落于石盘上的影子一点?一点?挪移，总让人会联想到时光的流逝。而他?的人生恰似日?晷一般，以?无法回头的姿势，一点?一点?流逝于周而复始之中?。

&esp;&esp;温昭明的存在?，拨乱了他?的日?晷，也搅动起?他?内心的平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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