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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了耳房,凉意顺着脖颈灌了进来,唐笙抬眸,看到了满天飞舞的雪花。她探出指尖来接,雪花停驻了几秒便融化了。
这是京城入冬的第一场雪,子夜时分,眠浅的秦玅观推窗来赏,不知立了多久。
值夜的宫女发现时,她的帕子上已经咳出了浅浅的血迹。
唐笙是从旁人口中得知女帝得病的经过,暗自将她划归到了“不遵医嘱”那类人。
正交谈的两位宫女忽然一齐叹息。
唐笙抬头,对上了她们的目光。
“看我做什么?”唐笙指着自己的鼻梁。
“陛下心里愁。”
唐笙没再和她们多言,将笤帚旮瘩挥舞得更快了。
因为姓唐的发愁,那肯定是想到了唐简了。
伴君如伴虎,常在女帝身边侍候的人也是能揣摩出圣意的。
*
女帝这病来得匆忙,前一天还叫了大起,这个时辰住得离禁宫远的臣子早已动身,用不着多久就要进午门了。
忙得脚不沾地地唐笙忽然被人叫住,手上也被塞了一柄灯笼。她到这来还不满一天,看谁都眼生,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勒令跟上。
天才蒙蒙亮,飞扬的大雪覆盖了石板宫道,道边的宫灯熄了好几盏。雪粒子砸得唐笙睁不开眼,脚上的布鞋也在打滑。
“姑姑,我们这是到哪去?”唐笙是负责掌灯的那个,露在外边的指节冻得发红。
拢着汤婆子的女官瞥了她一眼,冷淡道:“宣政殿。这个时辰大人们该到了。”
女帝住的宣室殿虽说和宣政殿离得近,但宣政殿的整个布局要大得多,唐笙听其他宫女抱怨过,每次大朝她们都站得脚底发麻,走回来的这一路累个半死,抬头一看连宣政门都还没出。
走这条道是传令女官的职责,而给传令女官掌灯这差事,看着就像是有人刻意加派给唐笙的了。唐笙暗自想着,脚底湿滑凉寒的触感让她没工夫抱怨自己的处境。
她小心翼翼地跟了一路,好歹没在雪地上摔个四仰八叉。
蓦的,唐笙顿住了脚步。
“姑姑,我不能去宣政殿。”
要说去宣政殿路远,那去太医院请人的宫女岂不是走得更远,她要被欺负,那高低也该被分到这种活计。
而且去宣政殿意味着要见群臣,她和唐简长得像。在朝臣面前走一圈岂不是直接告诉他们:
唐家人根本没死绝,还有一个被点到了御前,被女帝好好保护起来了。
再回想起女帝只点她晨间扫撒当值,而不让她近身,不正是避免她和朝臣碰面吗。
唐笙越想越不对劲,越想越不敢往前了。
她正要向后退,却被女官呵住:“你要违命?”
蓦地,女官头顶的绿色血条掉了一半。
唐笙心下一惊,面上却还是一派温顺谦谨的模样。
好家伙,看来这位女官逼她引路的行为给自己招了什么灾祸。
“奴婢不敢。”唐笙小声说着,心里飞快盘算着脱身之法。
“陛下有令,只让奴婢负责扫撒,其余的一概不可过手。”唐笙搬出了秦玅观,话里有话,“奴婢驽钝,不敢担上传令重任。”
女官的目光沉寂下来,似乎想到了什么:“那你便在宣政门前等着吧。此刻再叫人引路也来不及了。”
“奴婢……”
唐笙还想再争取一下逃脱的机会,女官打断了她,言辞狠戾:“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担待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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